“大校，已經準備好了。”一旁的衛兵報備說。

莫洛斯往前跨出一步，站在擴音器前，“大家好，我是莫洛斯·費德羅勒。”

僅僅只說了一個名字，廣場上的人潮立刻爆發出一陣巨大的噓聲。蘇豫心中一緊，反應過來時手已經自覺的抓住莫洛斯的。

莫洛斯低頭看了看兩人交疊的手，皺起的眉頭舒展了一些，“請大家肅靜！我代表帝國政府來與各位進行交流，總理大人正在與帕雷先生談判，請大家稍安勿躁，最後我們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……”

語言的力量在這時候是蒼白無力的，莫洛斯並不是一個優秀的演講家，更不擅長煽動情緒。

他極盡誠懇的表明和平解決此事的決心，但，此時此刻，沒有一個人聽得進去。

蘇豫看著底下一張張憤怒、猙獰的臉，心中漸漸冰冷，同時又生出一股憤怒。莫洛斯的手一片冰涼，蘇豫緊緊的握住它，卻怎麽也捂不熱。

“滾下去！別想用空頭支票搪塞我們！”

“滾開，費德羅勒……”

人群中開始有人朝莫洛斯仍東西，隨身的帽子、圍巾、食物甚至是女士的高跟鞋！

莫洛斯面色隱忍，嘴角緊緊的繃著。蘇豫想伸手捂住他的耳朵，廣場上的謾罵一句比一句難聽，骯臟的令人惡心。

“請大家冷靜一下！”當著大庭廣眾，幾十臺攝像機對準他們。蘇豫並不能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，他一說話，底下竟然神奇的靜了下來。

他們一個個都露出奇異的神色，一個壯碩的男人問，“你是誰？”

蘇豫清了清嗓子，與莫洛斯對視一眼，面帶微笑，“我是蘇豫，我是一個變種人，也是費德羅勒大校的正式伴侶，我們四年前就在一起了。”

蘇豫清亮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在廣場上悠悠的回蕩起來，四周由安靜變得寂靜，只有回音一圈圈漣漪一樣的散開。

“騙子！背叛者！”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，這一聲叫喊像是一個引信，一下子點燃了眾人的理智。

“騙子，變種怎麽可能與純種配對！”

“背叛者，他一定是背叛者……”

“我沒有！”蘇豫咬牙憤怒的說，“莫洛斯·費德羅勒是我的合法丈夫。”

變種人與純種人匹配確實不易，但這種情況也並不是不存在。只是跟貴族匹配，他恐怕還真是第一人。

“有契約為證！”莫洛斯與他並肩站在一起，舉起左手，解開袖口的扣子露出腕間一小段白皙的皮膚。

蘇豫也跟他做了同樣的動作，兩只手舉在半空中，空氣再次安靜下來。在探測器的作用下，人們清晰的看見了出現在他們手腕上同樣的紅色印記。

人群中漸漸有人恢覆了理智，他們的眼神變得迷茫起來，疑惑、猜忌、不知所措。他們一直篤信變種和純種是兩個世界，可是當他們的融合在一起，他們開始兩極分化。有人開始反思，有人更加極端起來。

廣場上的直播面向所有的皮克特居民，人越來越多的湧入海灣廣場。現場有限的衛兵控制不住局面，莫洛斯和蘇豫只好打道回府。

回到酒店，維克納已經在那裏了。

他坐在沙發上，腳邊放著一小袋行李。

“爸？”莫洛斯的腳步一頓，連帶蘇豫也佇了足。

維克納眼神疲憊的望著他們，雙手放在膝蓋上站起來，“我們走吧。”

“去哪？”蘇豫問。

“回家。”維克納從蘇豫身邊走過去，沈聲說，“剛才接到命令，兩天以後，出軍，我……同意了。”

無話可談，不必再談。

“你姆父那邊我派人去接，但他似乎並不情願過來與我們一起。蘇豫，你自己看著辦吧。”維克納說的十分客氣，帶著幾分無奈和蒼涼。

蘇豫聽到“出軍”兩個字登時四肢發軟，莫洛斯趕緊摟著他。

“爸……”蘇豫蒼白無力的叫了他一聲。

維克納沒有回應，嘆了口氣，邁步離開。

拉瑪歷773年·十二月八日·大風

這一天是所有生活在皮克特星人的噩夢，孩子們剛剛從床上爬起來，外面前幾天下的雪還未消，松軟的趴在地上、樹葉上、屋頂上。外面一片寂靜，忽然間，一大片陰影從天幕降下，拉開窗簾，不只是誰家發出了第一聲恐怖的尖叫。這叫聲像是一種傳染病毒，瞬間，一條街、一個區然後是一個城市、無數個城市，恐懼的尖叫聲充斥在空氣中，擊打著人們脆弱的耳膜。孩子躲在大人懷裏瑟瑟發抖，淚痕布滿整個臉龐。

“報告，第一艦隊到達指定地點。”

“報告，第二艦隊到達指定地點。”

“報告，第三艦隊……到達指定地點。”

“收到！收到！”莫洛斯連聽到了兩聲收到，他站在指戰區，望著雷達顯示器上密集的紅光區。那裏都是人，活生生的人。

蘇豫在後面檢查黑戟，等會命令一下，黑戟將執行“出生”以來的第一次任務……朝變種人開火。

“蘇豫，我這邊都檢查完畢了，一切正常。”千秀的聲音從呼叫機裏傳來，蘇豫舔了舔幹燥起皮的嘴唇，長了張嘴，卻只能擠出一個字，“好。”

過了一會，曼迪確認的聲音也傳過來。

千秀在第二艦隊，曼迪在第一艦隊，他則在第三艦隊負責黑戟的相關事宜。這兩天，他暗地裏跟曼迪交流過，曼迪什麽別的都沒說，只說了句，“服從命令。”

“上尉，大校讓您把戰機檢查完畢後去後艙休息。”艾爾快步向他走來，站在離他半米的地方微微俯身。

蘇豫知道莫洛斯要開始行動了，他不想讓他看到。蘇豫點了點頭，轉身就往後艙走。

滴滴，滴滴……

蘇豫推開後艙門，聽到通訊器的響聲，是姆父。他打開視頻，安夕見到他先是一喜，接著眉頭又聚到了一起，“小豫，不得了了，起火了！”

“起火了？怎麽回事！”蘇豫這才註意到安夕身後的背景，空氣是渾濁的，灰黃灰黃。

安夕把通訊器換了個方向，把遠方的景況給他看，“山起火了，森林起火了，這連綿了幾千裏的科迪斯山脈燒著了，這可怎麽辦哪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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